朱医生2024男性健康日主题澎湃新闻采访报道
勃起是男性性唤起的表现,涉及复杂的身心过程,大脑、激素、肌肉、血管、情绪等因素都在其中发挥作用。任何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硬不起来”。
偶尔出现的勃起困难并不一定是大问题。但如果长期不能达到或保持足够的勃起硬度来完成性行为,在医学上就被称为“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ED),不仅影响生育和亲密关系,还可能对患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是某些其它疾病的表现。
对于不同原因引起的勃起功能障碍,目前已有多种成熟且有效的治疗手段,包括心理治疗、药物、理疗以及假体手术等。尽管如此,围绕这一话题所产生的诸多误解和社会压力,常常令患者羞于启齿,或是忽视问题,或是求诸偏方,甚至陷入身心危机,延误了治疗。
心病
心理和生理问题都可能导致勃起功能障碍,前者常常更加微妙和隐秘。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的心理治疗师王霄讲述了她近期碰到的一则案例。
一对夫妻由于女方问题而难以生育,于是求助于辅助生殖技术,即所谓的“试管婴儿”。在这种技术中,女方的卵子被取出并筛选,在体外与男方精子进行人工结合并培养,再将健康的胚胎转移到子宫内。最终,妻子成功怀孕。而当孩子出生之后,这位丈夫却来到了男科:他无法勃起了。
“通过心理诊断我们发现,他不是现在才出现问题,而是早在他们第一次开始取卵时。”王霄说。
在女方取卵的那一天,男方也需要取精,以便之后的操作。而这位丈夫在当天却无法勃起。
“取精时发生这种情况是常有的,通常来源于表现压力。有些人担心自己的男性功能也出问题,害怕取出来的精液质量不好,又要再来一次。有时候家里人表现出期待,说一句‘今天认真点’,也会让人无比焦虑。”王霄解释道。
这位丈夫也是如此。他看到妻子取卵的过程如此痛苦,觉得自己当天要是表现得不好,就是对不起妻子的“罪人”。
从生理机制上来说,压力和焦虑会增加交感神经系统的活动,释放更多的皮质醇和肾上腺素,从而抑制勃起反应。由于取精状况的特殊性,这种压力往往是暂时的,经常被很多人所忽略。
而这位丈夫的情况有所不同。他的表现没有问题,辅助生殖成功了,孩子也顺利出生。可从取精那天开始,他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
通过仔细问询,王霄发现,妻子遭受的痛苦除了带给他表现压力之外,还让他对“自己没问题”这件事产生了自责。
“他认为,是自己没顶住父母催生的压力,让妻子遭了罪。”王霄说,“他就想,如果我哪一天也出问题了,精子不行了,家里人就不会去怪我的老婆了。”
如果自己有问题了,对妻子的歉疚以及自责就会迎刃而解。在这种持续且强烈的自我暗示下,他最终真的不能勃起了。
“在一个情境的引导下,他想要达到某个目的,而大脑就为此进行了调控。”王霄解释道,这种情境性的心理原因往往能找到明确的源头。
而在另一种“完全性”的情况下,导致勃起功能障碍的是一种总体的心理状况,压力来自于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另一位患者,他从小到大过得很顺,成绩优异,没有遭受过多少挫折。进入社会后,他发现自己不像在学校里那样受到保护,人际关系处理得一般,薪资也不满意。对他来说生活好像没有了奔头。”王霄举例道。
长期的抑郁和情绪低落会降低体内的多巴胺和其他关键神经递质水平,这些神经递质在勃起反应中起着重要作用。这位患者每当面临工作、经济、住房等方面的压力时,都无法很好地勃起。
“对他来说每一件事情单独而言都没有很大的冲击,但加在一起就可能压垮他。”王霄说。
心理因素在勃起功能障碍病因中占有很大比重,尤其是在年轻患者中。它不仅可能是勃起障碍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结果。患者可能因为勃起障碍而产生自卑、焦虑等情绪,反过来进一步加重病情,形成恶性循环。
心病还需心药医。王霄介绍道,如果在勃起障碍诊断的过程中发现了明显的心理因素,那么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结合心理治疗将收到良好的效果。
身疾
勃起功能障碍可能比想象中要更为常见。有外国学者指出,患者占人群比例可以使用每10岁一个年龄组进行大致预测,即40岁人群中有约40%,50岁人群中有约50%。
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复旦大学人类精子库男科主治医师朱宏解释道,勃起障碍与年龄关系密切的原因首先在于随着年龄的增长,男性雄激素呈减退趋势,而一定水平的激素对维持性功能至关重要。
其次,年龄增长也带来了更多基础病风险,如糖尿病、高血压等。这些疾病会对部分神经和血管造成损伤,最终可能影响到勃起功能。
从生理学角度而言,勃起是因血管和神经的机制而生。其由副交感神经所引起,使一氧化氮(有血管舒张的作用)在阴茎小梁动脉和平滑肌内的浓度上升,从而令阴茎中的海绵体充血。同时,坐骨海绵体肌和球海绵体肌会压迫海绵体的静脉,限制血液流出。
在很多情况下,勃起功能障碍是由于供血不足造成的。PDE5抑制剂药物,如西地那非(俗称“伟哥”),能够加强阴茎供血,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
而在一些其它情况中,如静脉漏,阴茎海绵体闭合机制失效,不能阻止血液流出。“就像吹气球一样,一边在吹,一边在漏,肯定就吹不大。”朱宏说。
除此之外,车祸外伤、手术伤害等器质性损坏,降压药、抗雄激素药、抗抑郁药等药物的副作用,都有可能导致勃起功能障碍。
朱宏说,相关的检测、诊断和治疗都已经比较成熟。除了一线药物PDE5抑制剂以外,还有通过低能量冲击波等方式修复血管的理疗、激素治疗等多种手段。
相比于医学手段本身,很多患者的误解或许是治疗更大的阻碍。“比如吃药。有患者就认为,这个药以后同房的时候都要吃,从而产生依赖。”朱宏说。
相反,作为一线治疗方式,药物对勃起障碍的疗效明显,往往能够帮助患者进行正常性生活,且不会对生殖系统造成损伤。患者可以通过它来建立信心,再配合其它治疗进一步恢复正常功能。
“归根结底,很多人并没有像对待其它疾病那样看待勃起功能障碍。当你得了高血压、糖尿病,你也需要一直吃药,但不会认为这会产生依赖。勃起药物的本质跟降糖药、血压药并没有差别。”朱宏说。
对药物治疗的谨慎或许来自于一种不愿承认自己“那方面有病”的心态,这与患者面临的实际障碍形成了一种悖论式的困境。“治也不好,不治也不好,很矛盾。”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患者选择尝试一些民间偏方,听信社交媒体上一些来路不明的建议,试图悄悄地自己解决问题。
“这反而走了很多弯路,甚至会使用到有害的产品,可能到后面病情会越来越严重。”朱宏认为。
假体
假体手术是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终极手段。通过将人工海绵体植入阴茎,患者就能够在需要的时候“硬起来”。
在不久前,一位已经75岁的老先生走进了上海计生所医院男科主治医师郭建华的诊室,希望能做阴茎假体手术。
“他10年前做了前列腺癌根治术,同时患有糖尿病,无法勃起。”郭建华讲述道,“在进手术室的时候,连在场的不少医生和护士都觉得这么大年纪还冒风险做这个手术有点不可思议。”
阴茎假体手术是需要全身麻醉的微创手术。医生通常选择在阴茎和阴囊交界处进行切口,将暴露出来的海绵体打开一口子,然后进行扩张并形成一个通道,再将假体植入海绵体内。
目前主流的阴茎假体是一种“三件套”假体,包括柱状假体、水囊与泵三个部分,其中水囊放置在膀胱前的耻骨后间隙,泵则放置在阴囊中。使用时,患者只需按压数次阴囊中的泵,水囊中的液体就会进入假体,使其“勃起”。目前,包含材料在内,手术通常要花费10多万元人民币。
“这位老先生的经济条件不错,他的亲人都在国外,只有他在国内。花了10年的时间,他终于想通了,早做早享受。”郭建华说。
他认为,除了经济因素外,阻碍勃起障碍患者做假体手术的因素主要是观念。尤其是对于较年长者来说,他们的勃起障碍往往更难用其它方式治疗,但当性不再主要为生育服务时,就变成了难以启齿的需求而被很多人刻意忽视,成效明显的假体手术反而显得“劳民伤财”。
郭建华的另一名患者是高校的领导。在一次异常勃起后,他完全失去了勃起功能。“他还很年轻,夫妻也很恩爱,有经济实力,也有知识。但他从理念上不接受这个手术,还是比较传统。”
有些患者即便想做这样的手术,也羞于向自己的亲人解释。“有一个患者甚至瞒着他的老婆来做手术,要家属签字时嘱咐我们去找他的妹妹。”郭建华说。
经过50年的发展,假体的设计和材料以及手术技术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患者在植入三件套假体后,几乎无法从外观上看出区别。隐藏的泵操作简便,勃起之后也能达到令人满意的硬度。除了勃起之外,假体对生殖系统的其它功能几乎没有影响。国外的一项对阴茎假体满意度的调查显示,患者满意度为93%,而他们伴侣的满意度则高达96%。
美国波士顿科学公司(Boston Scientific)生产的AMS 700是目前全球市场占有率最高的三件套假体。他们的工作人员表示,这款假体由硅胶和生物兼容的聚合物制成,如果以每周2次使用,可以用10年。
得益于技术的进步,阴茎假体手术的条件正在放宽。“在新的治疗指南中,假体手术不再是药物治疗无效或存在禁忌之后的最后手段。当患者对其它疗法不满意时,就可以采取手术方式。”曾担任国内治疗指南编写秘书的郭建华说。
即便如此,国内还是鲜少有患者选择假体手术。“国内每年估计只有大几百到一千多的阴茎假体手术。考虑到国内的患者基数,这个手术量还是比较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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