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在治疗疾病时,常常会使用到活血药。由于活血药具有活血化瘀的作用,高血压患者往往会担心其会诱发脑出血,而月经不调的患者则会担心加重失血。对此,中医常用的解释是:中药具有“双向调节”的作用,具体到活血药,在血瘀的情况下可以活血,在出血的情况下可以止血。
这种解释虽然看似合理,但容易给人留下“中医总能自圆其说”的印象。事实上,“双向调节”这个概念是现代药理学的研究成果:例如,附子这种药材,既有升压成分也有降压成分,药物中所含的多种化学成分会产生“双向”甚至“多向”的药效。
然而,最早使用活血药的中医,对于药物的成分和作用并没有如此深入的了解,他们是如何将这些具有相反作用的药物用得恰到好处的呢?这主要是因为中医的治疗理念是“授人以渔”,即通过激发人体自身的调节能力,从而实现药到病除的效果。古人相信,身体比人类的主观意愿更加聪明,治病养生就是顺应、成全身体的自我调节。
例如,去年,“卫计委”提出了“每天发呆5分钟”的养生建议,这个看似与现代社会发展节奏不太合拍的“慢动作”,却被认为是一种保护健康的好方法。其依据是:在发呆的过程中,我们的思维意识不再干涉身体,身体摆脱了这种干涉之后,可以自我调节直至达到平衡、自愈。
中医的治疗理念也是基于这一点:无论是活血还是补气,都是帮助身体依靠自身的调节能力来恢复平衡。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认为妇科用药的“乌鸡白凤丸”可以治疗慢性前列腺炎,认为男性用药的“五子衍宗丸”可以治疗女性的夜尿多,因为中药并不会直接给身体输血,也不会直接补充性激素,后者是“给人鱼”,虽然吃得痛快,但吃了这顿没下顿,吃的时间得由送鱼人决定,甚至要为这条突然送来的鱼,倒掉已经做好的“蘑菇炖鸡”……
形象地说,中医的治疗方式,并不是直接插手身体的自我调节,而是在外围助力。这种助力的效果是往左还是往右,完全取决于身体的需求,就像我们吃了猪蹄之后,其中的氨基酸是否重组为胶原蛋白并且长在脸上,并不由美容的意愿决定,而是由身体的需求决定一样。身体会根据当时的状况,选择是发挥活血药的止血功能还是活血功能,只不过这两个相反的效果,被后来的药理研究认定为“双向调节”而已。中医用药治病之初,并没有对药物相反药效的考量,只是将其悉数交与身体,在帮助身体学会“钓鱼”之后,身体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想怎么吃鱼就怎么吃鱼,想哪天吃鱼就哪天吃鱼了。
接触过很多“国医大师”,在谈到养生时,他们大多没有太多可说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少吃药,对各种花哨的保健品和补养药嗤之以鼻,远不如普通人那么关注身体。恰恰是这种不在意,成全了身体的自我调节,因为他们知道,医学远不及生命的智慧来得高明,养生和治病介入过多,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往小了说,是对身体的打扰,往大了说,是在造物主面前耍心眼,会惹上帝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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