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发脱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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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晓强

文章首发于 | 李晓强医师公众号

薛立斋治一男子,因大怒发热,眉发顿落。盖发属肾而眉属肝,此肝肾素虚,为怒所激,阴火愈盛,销铄精血而然也。用六味丸料加柴胡、山栀、黄柏,数剂渐生,又二十余剂而完。

                                                                                                                              ——《续名医类案》

解析:

 

1 眉发脱落是什么回事?

前面我们已经谈了很多关于脱发的经典医案,今天,我选了一则关于眉发脱落的医案。之所以选择这则医案,有三个原因,其一,眉毛脱落在中西医眼里的不同。现代医学将眉毛脱落基本归于毛发脱落,治疗上也是和毛发、阴毛、体毛等相同处理,而中医对两者却是分别论治;前面虽然已经涉及到了关于眉毛脱落,但都是将其没有明确提出来细加分析,中医文献记载的眉毛脱落多为奇症,治疗上,古代文献也是方法各异;其二、本医案的作者薛立斋是为奇人,他的临床思路值得我们深思。

引起眉毛脱落的原因众多,这里面主要是说非瘢痕性的眉毛脱落。除去真菌、细菌等病原体以及外伤等因素造成的脱落。眉毛的美学价值高于其他毛发,现代医学基本将它同斑秃、休止期脱发梅毒性脱发、麻风等放在一起讨论。当然,这可能与现代医学对毛发研究的起步较晚,深度和广度不够有很大关系。而中医由于发展历史源远流长,历代文献卷帙浩繁,当然也记录了很多很有价值的临床第一手资料。通过中医文献来看,眉毛脱落很多时候与其他毛发脱落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如文中所言:发属肾而眉属肝。同时,纵观中国古代文献,有着大量的关于眉毛脱落的描述,病因各异,可谓千奇百怪,各医家治疗方法也不径相同。可知,本病病因多样,其中定有很多环节为人所不知,这些细节是需要当代医务工作者深入研究,探其奥妙。

此一则医案患者只言一男子,没有说明年纪、胖瘦、生活习惯等,但我们通过后文所说,克大略知晓一二,患者素体肝肾亏虚,可知,其绝非精壮之人,肝肾阴虚,多生阴火,故而其身型当为偏瘦,不会是肥胖之人。至于生活习惯,要么终日思虑过多,要么不节房事,要么焚膏继晷,既如此,我们就可以推测他的年纪,若为少年,多是精心苦读,通宵达旦,日久伤及肝肾;若为中老年,则三者皆有可能,所以,只是这一条“肝肾素虚”,我们很难判断他的年纪,但至少他应该是成年人。

大怒之后,眉毛和头发都突然脱落了,依次,我们可以大致判断,此男子所患为斑秃。至于体毛、阴毛、腋毛有无脱落,我们不得而知。这位患者除了眉发脱落之外,还有一个体征就是发热,至于发热多少度,如何表现也不得而知。但薛氏在分析病机时说:“盖肝肾素虚,为怒所激,阴火愈盛,销铄精血而然也。”我们就可以判断,发热多为低热,夜间较重,如《证治汇补·阴虚发热》:“有劳心好色,内伤真阴,阴血既伤,阳气独盛,发热不止,向晚更甚,或饮食如常,头胀时作,脉洪数无力,视其舌大而色赤者,阴虚也。”综合考虑,肝肾阴虚是根本,阴火上越,灼烧精血,精血不足,造成眉发顿落。

用六味地黄丸平补肝肾,柴胡和解少阳,疏理气机;山栀清三焦郁火,黄柏专清下焦虚火。至于为何选择栀子,而不用知母,以合知柏地黄丸?还有薛立斋为何被称之为奇人?

2 黄柏OR栀子?这是一个问题

前文说到薛氏治疗肝肾阴虚之眉发脱落,用六味丸加栀子、黄柏。而不用知母?当然我们知道知柏地黄丸最早见于《医宗金鉴》,而薛氏所处在明朝,自然不知有知柏地黄丸一方。但看了很多薛氏的医案后,发现,他在处理阴虚火旺时,几乎没有用到知母?是不宜用?还是他没有想到?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栀子苦寒,可清三焦诸火,如《神农本草经》:“主五内邪气,胃中热气,面赤酒疱齄鼻,白癞赤癞疮疡。”加之栀子入肝经,可清肝经郁火,诚如《本草新编》:“栀子,味苦,气寒,可升可降,阴中阳也,无毒。入于肝、肺。…专泻肝中之火,其余泻火,必借他药引经而后泻之也。”眉属肝,发属肾,栀子清肝,黄柏凉肾,可谓绝佳。而知母味苦质滑,归肺胃肾经,重在清润除热,虽然可以除热,兼以润养阴液,但柴胡、黄柏可取代其解热之职;六味丸可取代其滋润只能。所以绝非首选。

此患者为阴虚火旺,而《本草汇言》:“(栀子)吐血衄血,非阳火暴发者忌之。”《得配本草》更是明确:“(栀子)邪在表,虚火上升,二者禁用。”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薛氏明明知道此患者为阴虚火旺,为何以清泻实火之栀子清虚火呢?

愚以为栀子确定重在清肝胃心实火,心胃之火除,却心烦懊恼之症皆去,如张仲景之栀子豉汤;肝经有热,多为实火,如丹栀逍遥散;加之,肝肾阴虚,多为肾阴虚较重,而肝火不能为肾水相济,才表现出炎上之势,加之患者大怒,激发肝火。所以,这种肝肾阴虚之火,肝经被动与主动两者之实火。也许有人会质疑,说我有意在自圆其说。《本草衍义补遗》:“屈曲下行降火,又能治块中之火。即亡血、亡精液,脏腑无润养,风生虚热,非此物不可去之。”洁古亦云:“(栀子)性寒味苦,气薄味厚,轻清上行,气浮而味降,阳中阴也。其用有四:去心经客热,除烦躁,去上焦虚热,疗风热,是为四也。”这两位说,栀子可以清虚火。那到底怎么回事?

依《本草衍义》和张洁古之言,似乎可以直接说明用栀子清虚火,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个弯呢?难道问题真这么简单吗?如果只以此二人之说,那就等于否定了更多地关于栀子清实火的论断。而且临床中我们也明白栀子大苦大寒,治疗疮,但凡阳证,疗效很好。显然,说栀子清虚火是不恰当的。

我们再来看看这两位的论断,“亡血、亡精液,脏腑无润养,风生虚热,非此物不可去之。”精血亡失,脏腑不能养,则生风,风从何处来?肝藏血,阴血不足,肝中之血也就丧失殆尽,而肝又为将军之官,气急性刚,同时,肝为木,平时都是靠血濡养以治其性。若失去牵制,则生风生火,此火是虚火?谬矣!俱为实火。所以文中用了一词“虚热”,言辞暧昧,却容易引起种种误读。再看张氏也是如此。可见,栀子清实火,确然如此。

栀子“气浮而味降”,因其气浮,可上达肺;沿肝经上攀,达于头面,而味降,可上达后,以扼肝肺火势,中上焦之实火,未有栀子不能清者。故有栀子“可升可降”之说。至于易老云:“轻浮而象肺也,色赤而象火,故能泻肺中之火。”之类,在此不再赘述。

说到这,栀子的问题就算告一段落了。

那么,为何说薛立斋是位奇人呢?

3 不得不说的薛立斋

说到外科大家薛立斋,相信学习过中医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薛立斋名薛己。他是明代著名医学家,字新甫,号立斋,故称薛立斋,江苏吴县人。世医出身,承继医业,官至太医院使。通内、外、儿、妇等科,尤精外科。著作有《内科摘要》、《外科发挥》、《校注妇人良方》等。

说到医术高超,他绝对是令人折服,但同时他也是个很有争议的人,他官至太医院院长,却一生只用那么几个方子,如金匮肾气丸、六味地黄丸、补中益气汤等,后世很多医家颇有非议,甚至痛骂他,认为他只知道补;他留下的医案有三千多,几乎是中医史上最多的,但是这些医案看起来却都一个样,全都是六味、金匮等,包括本医案中也用了六味。那到底他有什么诀窍吗?他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只知道这几个方子吗?反观我们,背了那么多古今名方,为何常常连个感冒也治不好?

我们首先来看个故事。

“锦衣卫杨永兴形体丰厚,走路时气喘吁吁,感觉筋骨酥软疼痛,口渴喜饮冷水,痰多。前医投以疏风,牛黄清心丸,不仅没有疔效,而且更増肢体麻痹。薛立斋诊之,认为虚肿无力,仍气虚,应服补中益气丸;痰多为肾气不纳,应服金匮肾气丸。于是瞩其上午服补中益气丸,下午申时服金匮肾气丸。经服三个月,症状全部消失,而且以后“连生七子,寿逾七旬。”

仍然让人大跌眼镜,又以补中益气丸、肾气丸两方将顽疾轻轻松松解决了。可见其临床水平相当高。

总之,在看了很多关于薛立斋的著作之后,我认为他是那种天才式的人物,绝非一般刻苦勤奋所能及。治病看似不急不慢,随心所欲,但总能看透病机,药到病除。沈谧《校注妇人良方》的序言中说其“优游容与,俟其自然,不示功,不计程,期在必起。时精绝技,医者不能及。”沈启原在《疬疡机要》的序言中说:“视病不问大小,必以治本为第一义。无急效,无近期,纾徐从容,不劳而病自愈。”

我们今天的中医医生,大多临证要么随意处方,但所倚力起沉疴者绝非中医,而是西药,虽对病人说以中药为主,但实则以西药为。要么终日苦思冥想、遍翻方书,但求一方,时常感慨,无方可用!造成这种局面,主要是因为理论基础不好,无法将专科临床与基础理论融会贯通。看书时,药是药,方是方,临证时,病是病,证是证,学内经的不上临床,学伤寒的不读内经,学本草的不读方剂,学方剂的不明药理。如此等等,最后,背得再多的碎片化的方药,临床中也是慌忙一片。薛立斋家学渊博,父亲薛铠就是有名的儿科及外科医生。自己也勤学苦读,在太医院的专业考试中,成绩优异,被破格提拔为吏目。

说到处方的使用范围较小,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古人随证立法处方,本是为了给后人立规矩,开思路。但我们却教条地只识其形而不知其神。这也就是我们背的东西越多,觉得负担越重,临床效果越不如人意的原因了。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有幸跟随江西名医皮持衡教授,临床中他也是最多使用六味丸、桂枝汤、四妙勇安汤等方,尤其是六味丸,他使用的游刃有余,所化裁出的方子足有十余种,很多时候,就在原方基础上,但加减一二味,便可扭转病情,效如桴鼓,令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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