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和云南这两个地方在古代森林茂密,云遮雾罩,寒湿甚重,民风彪悍,体现在饮食上,就是特别好吃辣椒。四川的麻辣火锅大家已耳熟能详,可很多人不知道,中国最辣的“涮涮辣”就产自云南。
四川人和云南不仅擅食辣子,甚至敢用中药中的大毒之物附子、草乌来做火锅,四川江油喜欢用生附子来涮火锅,用它来驱风湿又补肾阳,云南人更厉害,直接用鲜猪脚炖草乌,把一味除寒湿痹的有毒中药草乌烹饪得既安全又美味。
当然,大家若未掌握四川人和云南人的烹调秘法,切不可自己用上面两种药来做菜,要知道,云南人用草乌做菜,至少得炖煮24-48小时,此时草乌中的乌头碱早已遇热水解了。四川和云南这方水土培育出了一个擅用细辛、麻黄、附子、干姜的医师吴佩衡。
吴佩衡1888年出生于四川会理县,20岁左右得到火神派医师卢铸之的指点,之后深研《伤寒杂病论》和火神派大家郑钦安先生的作品,33岁时赴云南行医,长于经方,擅用附子,辩证精准,能力挽沉疴,被称为“吴附子“”。不太敢用麻黄,桂枝,附子,干姜的中医,可以多揣摩吴老先生的医案,他的医案记录详实,处方严谨,值得学习。
今天想写的,是吴佩衡用麻黄治疗伤寒表实证的医案。
在那个时代,许多人畏惧麻黄、桂枝如畏蛇蝎,害怕它们药性太烈、太温,易伤津化燥,却不知伤寒表实证如果不用辛散的麻黄,就难以开发腠理,驱赶外邪。吴佩衡行医过程中,就遇到了这么几个畏惧麻黄的家属,差点耽误了患者病情。
那时已解放了,他的这个患者是国营企业的干部,四十二岁。患者夜间发热,体温38.9°,第二天来医院就诊,找到了吴佩衡先生。此时这位干部仍在发热,流清涕不止,伴有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痛,心烦欲呕,饮食减少,口不渴。
吴佩衡搭搭脉,看了看舌象,患者脉浮紧,舌苔薄白。根据患者症候,他很快判断出,患者的症状是风寒侵袭体表,卫阳被遏所致,属于太阳伤寒表实证,当按照“其在表者、汗而发之”的原则辛温解表,以解表邪,可用“麻黄汤”加减。
遂拟方如:麻黄6克 、桂枝10克、 杏仁10克、 法夏6克、防风6克、 甘草6克、 生姜3片。吴佩衡在原方的基础上加了防风,法夏、生姜药。患者肢体酸楚而痛,身携寒湿,而三药擅除寒湿,特别是防风有胜湿止痛之效,所以这三味药放在这儿,很适合风寒表实证兼有些许寒湿的患者。
按理患者喝了这药后,便可取汗而愈。岂料患者家属担心麻黄这味药太温烈,害怕燥热伤津,自行将药中的麻黄减除,结果患者服了一碗,未得汗。患者未得汗,反而烦躁起来了,体温一跃到了39.7°。又服了第二碗,头痛如裂,身痛得如被杖打,恶寒更甚。家属担心药不对症,便邀请吴老再去诊治。那时医患关系和谐,即使患者病情不缓解,家属也会客客气气的。
吴老看望了患者,患者脉浮紧急促,苔白腻,疼痛呻吟,不过表寒证的病性没有改变,他叮嘱家属,仍要使用原方案,万万不可再把麻黄去掉了。患者照方服用两次,卧床盖被子,使汗微微出,很快便汗出热退了,不久就脉静身凉而愈,因为体内寒邪已用汗法解除了。
这则医案告诉我们,当我们遇上了麻黄汤证的适应症时,若方证对应,就大胆使用,这样才能治好患者。当然,大胆使用的前提是细心辩证,当遇到表虚自汗,阴虚盗汗的患者时,麻黄依然是需慎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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