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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灰灰是个淘气包,惹是生非,家长管教起来比较费力。他妈妈气不过,经常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狠话:“你要上天啊,怎么不去街上当劫匪啊?”“你学习这么笨、不开窍,猪都比你聪明!”“你一天天的都干了什么好事,真该把你扔进垃圾堆里!”有时说到激动处,还用手指头戳灰灰的额头,拧灰灰的耳朵,甚至把灰灰推出门外,目的是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直到有一天,灰灰去了学校一趟就失踪了,老师说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要去闯荡天涯。家长和老师赶紧报警,一个多月后,才在一个流浪汉成堆的外地郊区的天桥下找到灰灰。灰灰蓬头垢面,神情呆滞,身体僵硬,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几块纸板上,看起来让人很是担心。
灰灰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家人把灰灰送到青少年心理门诊做心理辅导,经过心理医生多次耐心地辅导,才获悉:离家出走前,灰灰经过妈妈的语言暴力,早已丧失自尊和学习的兴趣,想要去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离家出走后,花光了身上的钱后,不得不乞讨和捡破烂来维持性命,结果遭到丐头的殴打,要不是跑得快,也差点被绑架。每天只能到饭店边上捡点别人扔下的剩饭苟活,直至父母赶来搭救自己。经过这番历劫,灰灰神情委顿,不愿出门,精神高度警觉,半夜会在噩梦中大喊大叫,被诊断为急性应激障碍,同时伴随着情绪低落、思维运动性迟缓、消极悲观的态度。
妈妈很后悔,不该用狠话去刺激灰灰,成为灰灰离家出走的直接原因。她一遍一遍地检讨自己,怪自己不够温柔,没有当好妈妈。最初,妈妈真的是想好好教育灰灰,让他明事理、知对错。淘气的灰灰不是那种听话顺从个性的少年,他更多的是依照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去行事,完全不在意外部的规则和约束,怎么高兴就怎么玩,行为冲动而不考虑后果。
这种听不进去的做法,激怒了妈妈,使得妈妈正常的教育行为,转变成了一种负性情绪的发泄。每次灰灰做了错事,妈妈就不得不出面去善后,给老师和其他人赔礼道歉,接受别人的指责。这种场面,对灰灰的妈妈来说,是一种强烈的负性情绪刺激,要忍受大量的愤怒、委屈、失望和痛心。回来后,她还得行使母职,耐心地管教灰灰。如果灰灰是那种懂事和会克制的孩子,就能从母亲的表情读出需要马上改错的信号。可他心智不够成熟,根本不会见机行事,安抚妈妈已经暴躁的内心。
这让妈妈很绝望,孩子怎么说都不听,怎么管都没用,这已经严重挑战了父母的权威,挫败了妈妈的管教自信——为什么我这么无能,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一点办法?大家都认为我教不好孩子,所以孩子才这么缺乏教养啊!当情绪激发到很高的水平后,妈妈的绝望感就无法克制了,需要重新掌握管教的控制权,说狠话就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这是在警告灰灰:不要挑衅家长,你需要乖乖地听话,否则给你好看!原以为这一招能让灰灰害怕而主动就范,但灰灰正处在自我意识分化的重要时期,变得倔强而反叛,他们更愿意与权威对抗来凸显自我,对成年人的观点和做法总是习惯于直接否定。
二、飙狠话会造成孩子巨大的心理损害
在幼儿时期,孩子会畏惧成年人的狠话,很多家长使用起来轻车熟路,效果立竿见影:“再不走,我就丢下你不管了哦!”“再不听话,我要揍你屁股!”“说了不买就不买,哭破了嗓子也是这样的!”的确,刚开始威胁孩子,孩子会因为恐惧而不得不服从,他们不得不依赖成人,所以万分委屈地顺从了家长,但被外部压抑的精神痛苦并没有消失,他们不明白:怎么自己提点要求或做点什么事情,都会惹恼家长,让他们翻脸来恐吓自己。实际上,恐吓的确成了家长粗暴有效的管理方式,懒得讲道理,直接命令孩子做什么。这种威胁性的发话,当然不是有效的教育行为,自然不会有良好的教育成效。
如果频繁使用,孩子就脱敏了,对家长的反抗就升级而变得更为激烈。在他们看来,家长他们真没用:没有钱满足不了孩子、没能力说服不了孩子,只晓得大声嚷嚷,甚至动手。看孩子无动于衷,或者出言不逊,家长更加上火,不断唠叨。孩子的心里藏着轻蔑,眼神早已游离到别的地方去了。在他们的逻辑里,父母真可怕,自己不行,只晓得对孩子提要求。这种家庭要早点远离,自己也不要成为这样的人。他们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就得赶紧跑。
从这可以看出,孩子根本不认同父母,更不会相信和信赖父母,将其作为自己的精神依靠,愿意向他们敞开心扉。他们对父母高度回避,保持敌意和戒备。父母如果意识不到孩子的这种心理对抗,不断地冲破心理界限壁垒,希望“骂醒不懂事的孩子”,那结果可能非常糟糕。
家长不断地飙狠话,就形成了一种语言暴力,语言暴力也是一种精神虐待,构成一种家庭暴力。看上去文明,但伤害力度不低于躯体伤害,甚至更高。飙狠话里夹杂着贬低、嘲讽、恶意推断和夸大其词等,这些会在孩子的脑海里反刍,变成一种精神毒药,不断地损害孩子的自尊、自信和自我认知。孩子的人格、面子和进取心都会严重被消蚀,心理开始扭曲和自暴自弃,丧失勇气和希望,出现人际关系冲突、厌学、逃学、混入边缘人群、实施犯罪行为或自伤自杀。
语言暴力会让人错误评估外部世界,认为这是一个冷漠、残忍和相互蚕食的糟糕环境,根本得不到理解、包容、关心、照顾和支持,亲人都不喜欢自己,其他人也在排斥自己,这个世界不值得真心对待,自己要么力量不足而退缩不前,自卑内向而任人宰割;要么信奉丛林法则,仇恨偏激,不断地攻击他人来强化自我控制,直接危害社会,形成反社会人格。
三、如何在家庭里消除语言暴力
飙狠话的教育手法折射出家庭教育水平不够,家长的综合素养和人文修养需要提高,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家长的心理健康方面存在问题,不能有效地管理自己的负性情绪,易激惹之后容易滋生心理惩戒的不理性行为。
有些家长不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表现,偏好于说脏话、粗话或各种侮辱性的口头禅,他们觉得耐心倾听孩子的絮絮叨叨,做到循循善诱比较麻烦,只想快点让孩子听从自己的教导,对孩子细腻的内心不做关注。此外,有些家长的心理不健康或有人格缺陷,他们自己也活得不如意,在职场、家庭和其他方面有重重的压力,没有办法再去承受孩子不听话的现实困扰。他们通过乱骂孩子来发泄自己对孩子的不满,自己活得不开心的愤怒。他们甚至认为,如果自己只是口头上骂骂孩子,那还算客气的;比那些痛打孩子,导致孩子受伤或死亡的家长来说,自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这种想法很危险,根本看不到骂狠话的严重后果。
当然,骂人的家长也曾是受害者,他或许也从他的父母那里,被狠狠地打骂过。因为自己没有出现死伤这种严重结果,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骂骂孩子,这没有什么。实际上,了解语言伤害的影响,对提高家长正确的教育观至关重要。孩子受暴后,要学会保护自己,并且把这种感受告诉父母和其他可以制止这种语言伤害的人,避免长期受暴。要告诉喜欢语言暴力的人,这不是家长正当地管教孩子,这是刑事犯罪,严重者要被判刑而坐牢的。
其次,家长要学习管理自己的情绪。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是成人的自我修养,事心理成熟的标志。家长不能把坏情绪带回家,对孩子的犯错也要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做到耐心教导,因材施教。如果无法做到,那就要学习、去看心理医生、去做自我调整,不可以在家里搞坏情绪传染,实施什么暴力“激将法”,更不能对家庭成员进行精神虐待,把家变成一个恐怖的精神囚笼。
再次,受过语言伤害的孩子,需要做持久的心理治疗。他们要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和支持,理解受暴经历对自己的影响,明白自己不该承受语言暴力,没有理由需要用语言伤害来摧毁一个发展中的个体。他们最终要学会修复受损的自我,重新找回自信、自尊和生活的勇气,才能找到自身的价值和意义,抚平个人的内在创伤,继续以后的人生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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