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子能温阳利水,治疗水肿,有拨云开日之力
同样是祛除水湿,经方与时方,截然不同的思路
一个经方中祛湿热的方子,叫“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一些朋友指出,用“三仁汤”更好,三仁汤更能宣畅气机,清利湿热。“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出自汉代的《伤寒论》,“三仁汤”出自清代的《温病条辨》,一为经方,一为时方。
那么,两者谁祛除水湿的效果更好,谁的立意的更高远呢?对不起,从下面开始,我也许会说一些与“常识”相去甚远,似乎“离经叛道”的内容。
在部分时方医师看来,祛除水湿,首先就是要理气,宣畅气机,然后,就是清热利湿,利小便。于是就应该用一些理气,行气的药物:比如用杏仁宣利上焦肺气;用白寇仁芳香化湿,行气宽中;半夏,厚朴行气化湿;薏苡仁渗利湿热;用滑石,通草,竹叶,清热利尿。
于是,功用为宣畅气机,清利湿热的“三仁汤”,就呼之欲出了:杏仁15g 、飞滑石18g、 白通草6g、 白寇仁6g、竹叶6g、 厚朴6g、 生薏苡仁18g 、半夏10g。
临床上,我也用过这类方子,发现效果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患者多为慢性病患者,停药一段时间,舌苔又再次厚腻起来了,身重困倦,大便便溏,脉滑这些症状又出来了。这类方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则是经方中祛除湿热的方子,我们再来看看这个方子:湿热弥漫于患者的肌部,肉中,所以患者出现了“翕翕发热”的现象;还出现了水邪内停,故患者“心下满微痛”;湿气太重,导致心下升降出入失调,“肌→心下→小肠→膀胱”这条气的通路受阻,所以患者出现了“小便不利”。
于是通过“芍药,茯苓,白术”这个“利小便”铁三角,将皮、肌、肉中的湿邪,引导到膀胱之中,最终将心下的湿邪通过利尿从膀胱排出。
但是,我们继续端详这个方子,会发现一个似乎“匪夷所思”的事情:芍药三两、 炙甘草二两、 生姜(切)三两 、白术三两、茯苓三两 、大枣(掰开)十二枚。
汉代的一两等于今天的15.625克,大家使用时,记住比例即可以,可以根据患者的病情轻重不等,也可以按照一两等于3克,或一两等于6克来进行换算。
上六味,用水1600毫升,煮取600毫升(也即将水煮至原量的37.5%),去滓,温服200毫升,小便利则愈。
反复研究这个方,或许满脑子都是问号:用“芍药,白术,茯苓”这个利小便铁三角倒还好理解。可是,既然身体有湿热,为什么要大剂量用炙甘草?为什么要大剂量用生姜?为什么要用大枣?这就是经方与时方思路上,截然不同的地方了,从中可以窥见经方最深的秘密。
从鼓舞“人体胃气”到鼓舞“人体阳气”
理解经方,一定要从理解“桂枝汤”开始。经方严谨,丝丝入扣的用方思路可以从“桂枝汤”中窥之一二。在“桂枝汤”中,大枣固守胃津,生津;甘草守护胃气,也有生津作用;而生姜能促进胃气的生成,并将胃气全方位地输出。这三味药宛若生成胃气的“发动机”,而桂枝的药力向上,向外,如“传送带”般,能推动胃气从心下向肌部供给。
于是,我们可以理解“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这个方子了:原来,祛除水湿,不仅仅是用通过清法 汗法,下法,以祛除水湿,更重要的是要鼓舞人体的胃气,如同停电后就会停水一样,只有通过充电,让抽水机重新动起来,水湿停滞的状况才能从根本上改观。所以,“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中,保留了“生姜,大枣,甘草”,此间有深意在。但是,当患者身体内水湿停滞的情况更加严重时,光鼓舞胃气,已然不够。
《伤寒论》中描述了这样的情形:
情形一、患者虽然经过了发汗等治疗,但是病情未愈,依然有发热,心下部位悸动明显,眩晕,身体哆嗦发抖,抽动痉挛,走路时摇摇晃晃欲倒地。
这是因为水气上凌于心则心下悸;水气上蒙清阳则头目眩晕;水气浸渍肌肉则身体筋肉跳动,全身振颤不定。
情形二、患者出现腹痛,小便减少,四肢沉重、浮肿、疼痛,有腹泻,有的会出现咳嗽,呕吐等症候。
这是因为水液在体内大量停留,水湿困于下焦,则小便减少;水湿,浸淫于四肢,则四肢沉重疼痛;水留肠间,则腹痛,腹泻;心下有饮,则会咳嗽,呕吐。
这个时候,光鼓舞胃气已经不够了,因为患者不仅仅有气虚,而且出现了脾、肾阳虚,阳气不足,无法蒸腾水液,水液便在体内各处大量潴留,于是便引发疾病。应对这种严重情况,我们要保留“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中的“芍药,白术,茯苓”这个利小便铁三角。配伍能鼓舞胃气,全方位输出胃气的生姜;再加上有振奋阳气,温补肾气,温通气血之效的附子。
这就是一个伟大的,治疗阳虚水饮最有效果的方子,在阴雨连绵之地,它既能用“利小便铁三角”决渎排涝,又能用“附子,生姜”拨云开日,多管齐下,治理涝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