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们班在开阳南江大峡谷,在翠色森林间的激流上漂流,那是一次愉快的毕业十周年聚会,班上的同学基本都来齐了。但我知道,下次同学聚会,注定会少一张微笑和气的脸,今年有一个同学因为肾衰竭,永远离开了我们。
回忆起来,我们班有两个同学在风华正茂的时节罹患了lgA肾病,一个是班上的男篮队长,一个是女篮队长,后来都选择了弃医经商,其间应经历过不少辛酸,可是以他们的体格应该承受得住那些重压啊。
为什么这种肾病喜欢纠缠年轻力壮的生命呢?
lgA肾病是目前世界上最常见的原发性肾小球肾炎,在东亚可占所有肾活检病人的30%~40%,在我国lgA肾病占所有肾活检病人的30%左右。最初认为这种肾病预后良好,可后来,逐渐发现它并非良性疾病,有30%以上的患者20年内会步入尿毒症,是我国终末期肾脏疾病最常见的原因。
这种肾病,最喜欢找16~35岁的年轻人,这个年龄段的患者占总患者的80%左右。在16岁以下的儿童,及体力衰退的老年人中发病率很低。典型的患者常常在上呼吸感染后,24~72小时后,出现突发性的肉眼血尿,肉眼血尿或许会持续、反复出现,也有可能会转为镜下血尿。部分患者会出现血尿,蛋白尿,高血压,尿量减少,轻度浮肿。但是也有可能起病隐匿,出现无症状性尿异常,在体检中才偶然发现。
因为lgA肾病的症状表现多样,所以最终的确诊必须依赖于肾活检标本的免疫病理学检查。目前,对于lgA肾病尚无满意的治疗方案。即使是肾移植,也还会有超过50%的患者复发。可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这种病喜欢找身强力壮的人呢?
免疫防御,过犹不及
中国文化的一些地方常常发人深思。认为中庸才是最好的,认为过犹不及,认为水虽然柔软,但是没有一样坚硬的东西,可以胜过它。甚至还发明了一个词汇叫“亢龙有悔”,意思是说一样事物如果到了至高的位置,反而会四顾茫然,忧愁悔闷,甚至可能物极必反。
病理学发现,lgA肾病主要的病变特点是肾小球系膜区lgA异常地、大量地沉积,以前学术界认为lgA肾病主要和肾脏局部黏膜免疫相关,后来发现患者血清中的lgA也比正常人高很多,也就是说患者很可能不是局部,而是全身免疫系统出了问题。
患者全身显著增加的lgA是什么,是坏东西吗?
lgA其实是人体自己的卫兵,免疫球蛋白A。免疫球蛋白A是人体自身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是防止病原体入侵人体的一线战士。它最奇妙的地方在于,它可以与病毒或细菌毒素结合,使得敌人变得臃肿不堪,难以进入或破坏细胞,也可以依附在病菌的鞭毛上,使得对方的活性减弱,更容易被巨噬细胞吞噬。
可是若这些卫兵太多,却可能“哗变”,反过来去攻击人体,用电镜去观察患者的肾,会发现,大量的lgA呈“颗粒样”或“团块样”在肾小球系膜区分布。
人体血清,初生时并无IgA抗体,4~6个月后逐渐出现并增高,在青少年期达到高峰,35岁后又逐渐衰退,而这高峰期,正是lgA肾病发病的高危期,身强体壮,免疫力强的青年成了这种疾病的高危人群。
那么,割掉一些免疫器官,比如“腭扁桃体”会怎样?
既然,lgA肾病源于人体自己的士兵免疫球蛋白A的异常增加、聚集及反噬,既然某些年轻人的免疫力太强,那么,我们索性把他们的一些免疫器官切除,让他们体内的IgA不那么多,身体的抵抗力不那么强,是不是会好一些?你别说,的确有医学家是这样做的。扁桃体可产生淋巴细胞和抗体,是人体抗细菌、抗病毒的重要阵地。日本医学界推崇扁桃体切除术,认为这可以改善lgA肾病的预后。
Xie 等 对118例IgA肾病 患者进行了长达15年的观察,其中48例切除腭扁桃体 ,70例未切除,结果发现做了切除术的患者肾脏存活率明显高于未做手术的 , 而且这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Suzuki 等认为扁桃体切除术减少了一个储存 IgA 细胞的场所 , 若再联合使用糖皮质激素等免疫抑制剂,有可能使病情的缓解。当然,也有一些医学家对这种治疗方案坚决反对,理由是这种手术并不能从根本上阻止IgA肾病患者恶化,而且可能会导致患者患上呼吸道感染的概率增加。
怎么预防这种可怕的疾病呢?
年轻小伙血气方刚,我不可能建议让小伙子们“体质弱一点”,或者为了降低发病率去“切除扁桃体",毕竟这种预防方法的循证医学依据还不足。我所能建议的只是:
1、即使你身体很好,得了感染,也不要硬撑。
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上呼吸道感染”高烧后,因平素身体强壮,就硬撑,很快高烧退了,却出现了血尿,接着被确诊是肾病。虽然现在有一些医师,认为上呼吸道感染即使不治疗,一周左右也会痊愈。但是及时对症处理,进行抗炎,抗菌或抗病毒治疗,可以减轻人体免疫系统的负担,减少人体免疫系统的过激反应,对于身体其实是有好处的。
2、不要嗜盐
低盐饮食可以减轻肾脏的负担,降低高血压的发病率,每天食盐的摄入量不要超过6克,这其中包括酱油,酱菜,各种调味品中的食盐量。
3、适当运动,减少脂肪摄入
高脂血症也是加重肾小球损害的关键性因素,所以每天的脂肪摄入量最好控制在总能量的20%~30%,大约20~30克。烹饪油每天不要超过25克。每天最好走6000步以上,可建议记录自己每天的运动量。
4、远离这些食品
不吃榨菜,泡菜,酸菜等腌渍食品;不吃油条,油饼等油炸食品;这些食品中含有过量的油和盐,会加重肾脏的负担。远离酒精,酒精也会导致肾损害。
5、建议适量服用深海鱼油
改善全球肾脏病预后组织(KDIGO)推荐使用鱼油来保护肾功能。近年来部分研究发现,高剂量富含ω—多聚不饱合脂肪酸的鱼油,可以抑制肾小球细胞的增生,防止lgA在肾小球系膜区沉积。每日的推荐剂量是“鱼油”5~10粒(每粒需含EPA0.18g,DHA0.12g)。
6、出现了以下“高危”症状请立刻就医
出现血尿;和血尿同时出现的低热,腰痛,全身不适;水肿,特别是下肢水肿;体检时发现尿隐血阳性,蛋白尿;血压突然升高。
我们无法选择命运,但是我们要懂得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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