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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品降价即刻销声匿迹 改头换面价格反而暴涨
从平价药店生存危机引出的话题
让平价药店老板王安然越来越担心的是,每次药品调价之后,很多常用的平价药都不得不退架,“平价药房”的概念还能存在多久?
王安然,北京某平价药房的老板。在他的办公室里,呛人的烟味盖过了浓浓的药味,烟灰缸和地上都是烟头。
“王总最近总是这样,每天都抽很多烟。”工作人员说。
“现在很闹心,逼得我们都快没有退路了。”这位来自东北的汉子对记者直言不讳,国家不断调整药品的价格,使他们这些走平价药路子的药房已面临生死存亡的选择。
按照王安然的计划,利用国庆节这个机会到各药厂“跑跑”、进些货,然后在节后上一大批新药,“也算是给老百姓‘献礼’了。”
然而,在国庆节前夕就开始四处“跑跑”的王安然,节后却依然一无所获。“主要是因为,国家发改委这次降价的焦点集中在了抗微生物药品和心血管药品上。”王安然指的是从8月28日起开始执行的国家第19次药品价格调整。
根据官方公布的数据,此次药价下调涉及99种抗微生物药品和心血管药品、400多个剂型规格,平均降价幅度达30%、最大降幅达76.8%,降价金额为43亿元。
“抗微生物药品和心血管药品是一些常用药品、治疗慢性病的药,但现在降价之后在大药厂却很难拿到货单。”
王安然进一步解释说,部分药品的国家限价已经接近甚至低于出厂价,因此,有些药厂都暂停了部分降价药的生产。他举例说,在此次降价的药品中,青霉素V(250mg×12片/盒)的最高零售价是5.2元,而他们药店该种药的进价则是5.8元。
因此,在青霉素V的最高零售价公布之后,王安然就从药架上撤了货。他指着墙角一排纸箱说,那里面装的都是从药架上撤下的降价药。“在这次调价中,我们这里有几种药品的进价都高于此次规定的最高零售价。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好把降价药品先撤架,然后再退回厂家,要不然我们药店就会亏。”
与此相类似的还有一种名为利巴韦林胶囊(150mg×10粒/盒)的常用抗病毒消炎药物,王安然是4.3元进的货,然而发改委的限价则是3.9元,“利巴韦林我们的零售价格是4.8元,最高的时候卖过5.1元。”
据王介绍,这些年来,每次药品降价许多药店都会有几种药品出现这样的现象,普遍的做法是将这些降价药撤架然后再退还给厂家,转而进其他不在限价范围内的药品。
“我们的利润本来就很低,一般是5个点到10个点。”王安然说,平价药房一般是直接从厂家进货“直销”,把中间流通的利润让出来,从而降低药品的零售价格。“另外一种模式就是跟厂商签订类似于代理的协议,由厂家定价,药店再根据销售量从厂家那里返点。”
然而,让王安然越来越担心的是,每次药品调价之后,很多常用的平价药都不得不退架,“平价药房”的概念还能存在多久?
“我的两个平价药房都开在五环路之外,地处偏僻、交通一般,药房装修也很简单,目的就是为了把药价降下来,把平价药卖给老百姓。但这次降价把我们搞得很尴尬,比如前面提到的利巴韦林胶囊和青霉素V等下架之后,许多老顾客都开始质问和指责我们,说平价药房不卖平价药,但我又能够说什么呢?”
这正是王安然的忧郁之所在。
老百姓离实惠还很远
“降价药从药架上撤下来之后,并不意味着这些药会从市场上消失,或者说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其很快就会重新粉墨登场,平价药房卖不出平价药了。”
8月28日,国家第19次药品价格调整拉开了序幕。
“抗微生物药品使用范围非常广泛,价格虚高、矛盾突出,患者经济负担沉重、群众反映强烈。”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这样解释第19次药价调整的动因。
在这次调整中,一盒12粒、每粒250毫克的头孢拉定,最高零售价格由11.4元降低到了6.9元;一盒60粒、每粒100毫克的磷霉素,最高零售价格由超过70元降低到了19.8元。降价幅度为历年之最。
不言而喻,调整药价的根本目的直指药价虚高。尽管老百姓看着药品一轮轮降价,但离实惠还是很远。在王安然们看来,“每一次药品降价都意味着一批廉价药品的退市和新药品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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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然担心“平价药房”存亡的原因也在于此:“降价药从药架上撤下来之后,并不意味着这些药会从市场上消失,或者说这种‘消失’只是暂时的,其很快就会重新粉墨登场,平价药房卖不出平价药了。”
据知情人士向记者提供的数据显示,在以往的十几次药品降价中,“涉及到了800多种化学药品和300多种中成药,而且平均降价幅度达到了15%。”
“按理说,老百姓看病贵、买药难的问题应该得到一些解决,起码可以得到一些缓解吧。而实际情况是,伴随着药品的一次次降价,老百姓看病难、买药难的现象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表现出了越来越难的趋势。”王安然告诉记者,药品降价必然意味着利润空间的缩水,因此厂家也主张退回降价药。“一方面,厂家对这些被降了价的药进行重新包装、改变剂型,以一种新药的身份出现,但这种新药肯定比旧药的价格要高得多。因此,降价对于厂家而言损失的只是一个品牌。由于现在病患者在药品选择上首先是选择厂家,因此品牌的消失对药厂的影响远远不及其他行业。从这个意义上说,厂家其实并不在意降价,或者说降价对其来说并不是坏消息,只要给被降了价的药换个脸面、换个商品名,反而可以高价待沽。”
王安然的判断并非空穴来风。在某医院门诊部,一位在取药的张先生告诉记者,他常服用青岛某制药厂生产的一种快胃片,以前是瓶装60粒、价格9元多,可以吃10次。后来,这种规格的快胃片在市场上找不到了,换成了压缩片,一盒24粒、价格14元多,只能有8次口服量。
“改换药品包装和规格,就意味着变相加价。”这已经成为药品市场一种新的游戏规则,也是药厂对付药品降价一种心照不宣的“变脸术”。
“对于药品‘改头换面’的工作很多,如将注射剂改成片剂、胶囊等;药还是原来的药,审批时换个商品名,称为‘新药’;有些药原来用的是塑料小袋包装,改成铝箔片或添加少许无关紧要的成分,再以‘新药’报管理部门审批,规格一变就不在降价之列了,又可以高价售给患者。为什么呢?首先是新药的研发成本太高。其次,如果生产另一种药,那么将意味着对既有技术和生产线的放弃。”王安然说。
药品降价走到十字路口
在新一轮药品降价后,王安然进货时惊异地发现,被列入第19次降价药名单的药品有八成已经销声匿迹,“阿司匹林降价后反而涨了20倍,这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药品的价格还要不要降?应该如何降?这已经是政策制定者们不得不开始正视的问题了。
在新一轮药品降价后,王安然进货时惊异地发现,被列入第19次降价药名单的药品有八成已经销声匿迹,“阿司匹林降价后反而涨了20倍,这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在企业与政府价格调控的博弈之中,政府显然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事实上,对药品降价后的市场惊诧和无奈的并不仅仅是王安然们。“我们也很无奈,药品降价达不到老百姓的预期,关键原因在于现有体制的诸多不合理之处。”曾经多次以顾问身份参与药品价格调整调研的一位专家说,“按照市场规律,我们只能对市场做出指导和引导,并不能用行政命令强制企业如何如何。因此,一种药品调整价格之后,企业有权做出选择。”
在这位不愿公开身份的专家看来,“新药进入市场的门槛太低了,这是药品价格调整难以实现预期效果的一个大障碍。”不过,他并不愿意就此做深入分析。
与该专家熟悉的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期望借药价调整来改变“看病贵”的想法并不完全现实。“在1998年的第一次药品降价时便有人预言,降价将成为无用功。在医药不分家的我国,医必然需要药来养活。”
“其次,代理商和药厂之间的利益是共存的。一家大型药厂的某种药品往往就有几百个代理商,这种利益共存的结果是,当药品降价后,代理商就会逼着制药企业生产档次更高、价格更贵、利润更大的产品。对于药价虚高的质问,这些代理商给出的理由同样是为了生存。这是第二个链条,而这个链条是最可怕的,因为其游离于了政府控制和政策之外。”在接近发改委的这位知情人士看来,对发改委每次药品调价影响消融最大的力量就在于此。
上述人士同样承认新药上市的低门槛削弱了药品降价的影响力,“一种药只要做出任何改变(包括包装、剂量等等)都必须重新申请,这种谨慎的态度反而为降价药的‘重生’提供了机会,发改委的降价措施便被化解了。”
正是基于这些认识,该人士认为,要让药品降价取得效果,在现行的管理体制下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我国的医药管理格局十分复杂——发改委负责药价的调控;卫生部门管医院;药监局分管药品生产企业和流通企业。此外,还有人民代表大会的宏观监管。因而,药品降价是需要各有关部门协作与配合的,单凭任何一个部门唱‘独角戏’,无论其表演多么出众都难以取得预期效果。要想有效降低药价,必须要有各个部门的配合。”
“但这并不意味着药价就不调整了,调整药价是必然的,关键是怎么操作。”上述人士表示,国家发改委已经在做这方面的考虑了,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第17次调整药价就与以往历次药品降价不同了,该次降低的价格是患者从医院拿到的终端药价,而不是制药企业的药品出厂价。
“我相信,药品价格改革很快就会有新思路,”该知情人士说,“不久前出台的《医药行业‘十一五’发展指导意见》明确指出,药品最终降价,需要靠‘以药养医’的财政体制改革、医疗机构职能调整和布局优化改革、基本医疗社会保障体制改革以及医药产业合理发展基础上的医药购销体制改革的联动来解决。这可以看成是对19次药品价格降价进行反思的成果。据我所知,他们正在考虑下一轮药品价格调整,将从单一的药品价格管制制度与药品流通体制改革两个环节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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